范仲淹任广德司理参军考(下)
陈骅
三、范仲淹在广德的遗迹
1.狱亭
《年谱》:“狱官有亭,以公名之者旧矣。”
《嘉靖志古迹》:“范文正公狱亭,在旧司理厅东,公为广德司理时作亭于斯,引囚访问,皆得其情,后人因名范公亭。故址湮没,至嘉靖五年,判官邹守益改建社稷坛西,名曰景范亭。”
《万历志亭榭》:“景范亭,在州治西,社稷坛右。嘉靖五年判官邹守益因范文正公旧作狱亭于司理厅东。岁久址湮,遂建此亭以纪其绩,扁曰景范。”
《光绪志公署》:范公亭,《杨志》:在旧司理厅东南。宋范仲淹尝为司理治狱廉平,作亭于此,引囚讯问,皆得其情,后人因以范公名之。案:乾隆四十七年州判刘成章修,颜曰“愿学”,朔望拜谒焉。古老相传,此亭旧名“一梅”,以庭有老梅一树也,范公尝手书勒石云。嘉庆六年,州判金桂沅捐赀重修,额曰“施有余泽”。道光二年,州判胡大复重修。十九年,州判林正芳因范公亭年久未修,劝捐移建于州署之西侧。
年版《广德县志》载:日本侵略军“在第一次占领广德撤退前,于年12月28日,纵火焚城,县城内外顿成火海,烈焰冲天,大火持续十数昼夜,全城成了一片焦土,仅有残焰未尽的零星小屋间,由于火势蔓延,距县城30里以内的村庄,大多变为废墟,城西十八里店,城南蔡家岭一带村庄几乎烧光。”范公亭当亦在焚毁之列。“其遗址仍可寻觅。”
2.范公井
《嘉靖志山川》“范公井,在旧司理厅之北。宋祥符中参军范仲淹所凿,又名义井。今州有双井是也。”
明、清《广德州志》均记有范公井,可见流传之久远。
3.砚池塘
《乾隆志塘坝》:“砚池塘,州治东南。《杨志》:在柴巷西。士民相传,砚池塘中起蛟龙即此。[案]是池传是宋范文正公凿,日久淤塞。康熙二十六年知州朱国柱清理之。”后附清理说明与碑记。《乾隆志名迹》:“古砚池,《李志》:在州治前,宋范文正公涤砚于此,方塘清彻,秀水通焉,池畔有范公亭。”
明两部《广德州志》无记载。《乾隆志》以“案”认定“传是宋范文正公凿”,对“传”,既不能轻易肯定,也不能简单否定。“在州治前,宋范文正公涤砚于此”,这种可能性极大,姑且存之。古砚池(砚池塘)似可信为范仲淹遗迹之一。
4.儒学
《嘉靖志学校志》:“儒学,在州治东南隅。旧学自五代废弛,基址湮没。宋……司理范文正公建于城北。治平(—)中郡守钱公辅病其湫隘迁于东南,即今学基也,后燹于兵火。绍兴初郡守洪兴祖重营之。元郡守偰文质(延祐元年任,)拓而新之。”
《康熙志学校》:“州儒学,宋……司理范仲淹建于州治北。治平中,钱公辅迁于州东南隅,即今学基也,后湮于兵火。绍兴初知广德军洪兴祖重葺。元知广德路偰文质扩而新之。明洪武二年同知赵有庆因旧规重建。永乐九年知州杨瀚廓旧址凿学河。……万历十五年知州陆长庚增凿河之南,名曰毓秀,间以曲槛,缭以周垣。知州段猷显复遍栽桃李,焕然改观。”
“儒学旧址,自五代以前莫可详已。”何时兴之,当也无考。至北宋,宋司理参军范仲淹建州儒学于州治北。治平(—)中,知广德军钱公辅迁于州东南隅,后毁于兵。南宋、明代、清代均重建或增扩,也非建在范氏原址。然发端仍属范仲淹。范仲淹兴学校,功不可没。
四、广德建范仲淹祠宇
范仲淹首为官即在广德,官不大,任司理参军,是排在知州、判官之下的三号人物,其实不过类似于当今的办案人员。但范仲淹廉直治狱、兴学训士的为官形象在广德百姓心目中是高大的,也是后任官员的榜样,故立祠祭祀,理所当然。
1.先后供奉在思贤堂、先贤祠、四先生祠内
《永乐大典方志辑佚》存南宋《广德军志》佚文一则:“[宫室]思贤堂,在广德军学,绘文正范公仲淹、紫微钱公公辅、敷文洪公兴祖,皆以兴学校之功也。”
思贤堂当系南宋绍定三年()建,祀范、钱、洪三先生,其余详情不得尽知。
据《嘉靖志祠宇》:“先贤祠,基在州治西、横山东,宋郡守常公懋建。祀范公仲淹、孙公觉、朱公寿昌、钱公公辅、孙公谔、陈公次升、常公安民、洪公兴祖、董公槐、康公植、真公德秀。今废。”常懋,浙江海盐人,南宋咸淳(—)间广德军知军州事,建先贤祠,祀范仲淹等十余人。除范外,其后列诸位,多为广德知州。
《嘉靖志祠宇》“四先生祠址,在州东南明伦堂后,元郡守秦德用建,祀范公仲淹、钱公公辅、洪公兴祖、孙公觉。今祠废,合祀四先生于名宦祠。”
《嘉靖志艺文志》收有元代郡人梅应发在至元二十二年()冬十一月朔所写《四先生祠堂记》,曰:“文正范公声气劘拂盖壤,……解褐来参军,刚直尽职,拔贫取费,聘名士淑学者,汲汲以文事为己任。……济济多士,克光广德,皆数公培养激昂之力也。……丹阳洪兴祖庆善来守,读莘老之诗而慕之,乃求公遗像,绘而置之学宫,使学者世其祀,此祠之所由始也。其后绍定三年,更作思贤范、钱、洪三先生祠宇于讲堂之东。……至元二十一年古博秦侯以府判提调学事,目击心恻,慨然撤而新之。”
《康熙志学校》:“四先生祠,尊经阁邹先生祠后。按,文正公旧祠在儒学井亭左。明嘉靖七年判官邹守益改建尊经阁后,后并建王静学怀忠祠于文正公祠东。……万历十四年知州陆长庚修葺三祠,寻圮。……康熙年学正荆振日改旧学署楼房三间为四先生祠,在文庙西。”
《乾隆志学校》:“古四先生祠,《明一统志》:在州学。元时判官秦德用建,以祀宋司理范仲淹,郡守钱公辅、孙觉、洪兴祖,以其有兴学功也,郡人梅应发撰记。……是祠久废,范在明世则先有专祠,后在合祠。钱、孙、洪皆归名宦祠祀之。”“四先生祠。《万历志》:在尊经阁邹先生祠后。……康熙六年学正荆正日改旧学署楼房三间为四先生祠,在文庙西。……雍正十年知州詹宜伦重建于尊经阁左。案:今在阁门外左,即雍正间所建者也。”
四先生祠,元代判官秦得用建,历经明、清两朝,记至雍正十年,后文不详。
2.范文正公祠
南宋汪藻于绍兴九年()六月作《范文正公祠堂记》:“庆善乃求公遗像,绘而置之学宫,使学者世祀之。”
南宋楼钥于嘉定三年()《文正公祠堂记》:“文正公盛德远识,才兼文武,非赞扬所能尽然,大要在立志不苟而已耳。方在贫约,则朝夕甘韲粟之味,既而富贵,而子弟均布被;……在桐川为一狱椽,所立卓然如此。一马微矣,居则鬻以养士,又鬻之徒步而归。……学既奉公之祠,则为士者无慕公之名位,当求其所以致此者。钥既为推公之致此者而为之记,又因以勉吾弟与吾党之士。”
明学士周叙景泰三年()亦作有《重修范文正公祠堂记》,从上述《文正公祠堂记》看,建祠当始于南宋,彼时所谓祠堂者,实即学宫也。入明后才建有专祠。
《嘉靖志祠宇》:“文正公祠,在尊经阁后。旧在儒学井亭左、学正衙前。嘉靖七年(后志订正为三年),判官邹守益改建于此。”
《乾隆志坛庙》:“范公祠,《李志》:在州治前。旧有砚池塘、八角井基址,民多侵占。康熙二十四年知州朱国柱请复之,造厅堂十五间。……雍正八年,知州徐敦蕃重修。”
《光绪志学校》:乾隆初,监生王来仪捐田二亩。……乾隆四十二年,祠屋倾圮,州判左宜募资重建。”
现存明、清《广德州志》记录了自明嘉靖至乾隆四十二年(年)范公祠的兴废过程。
五、一段应澄清之史实
《万历志名宦》:“范仲淹……登进士任海陵仓官,筑海堤数百里,障水奔冲。比为广德司理……”
宋楼钥《范文正公年谱》:“(天圣)四年()丙寅,年三十八岁,……文正公监西溪盐仓,建白于朝,请筑捍海堤于三州之境,长数百里,以卫民田。朝廷从之,以公为兴化令掌斯役,发通、泰、楚、海四州民夫治之。既成,民享其利,兴化之民往往以范为姓。”
《万历志》写为“登进士任海陵仓官,筑海堤数百里”,然后才“为广德司理”,显与《年谱》所记有悖。《年谱》云:文正公于天圣四年请筑捍海堤,且任兴化令,非任海陵仓官,前后年代也有差误,任职不同,职责也不同,不能混为一谈。
《乾隆志宦绩》曾作过一点考辨:《万历志》云:(范仲淹)登进士,任海陵仓官,筑海堤数百里,障水奔冲。比为广德司理云云。《宋史》本传及欧阳修撰《神道碑》,俱不载。……据汪藻《祠堂记》,公以进士释褐为广德司理,越二年为天禧元年,迁集庆军节度推官,五年监泰州西溪镇盐仓,亦无筑堤之说。则司理实文正之初任,《万历志》误也,旧志俱仍之,今删去。”
乾隆志与光绪志则又引证“《宋史》本传及欧阳修撰《神道碑》,俱不载”,来进一步纠误,当是错上加错。我们应还其本来面目。
范仲淹任广德军司理参军,操守自持,也为广德百姓做了好事,广德百姓永不忘怀他。
引用资料:
1.《宋史范仲淹传》,上海古籍出版社、上海书店年版《二十五史》
2.宋楼钥《范文正公年谱》,电子文档
3.嘉靖十五年()《广德州志》,简称《嘉靖志》,复印本,广德县档案局藏
4.万历四十年()《广德州志》,简称《万历志》,复印本,广德县档案局藏
5.康熙二十二年()《广德州志》,简称《康熙志》,复印本,广德县档案局藏
6.乾隆五十七年()《广德州志》,简称《乾隆志》,复印本,广德县档案局藏
7.光绪七年()《广德州志》,简称《光绪志》,广德县档案局藏
8.汪藻绍兴九年《范文正公祠堂记》,载明、清《广德州志艺文志》
9.《范文正公神道碑文》,电子文档
10.钦定四库全书《范文正集》,电子文档
11.年版《广德县志》,广德县档案局藏
12.《永乐大典方志辑佚广德军志》佚文,电子文档
13.梅应发至元二十二年()《四先生祠堂记》,载明、清《广德州志艺文志》
14.楼钥嘉定三年()《文正公祠堂记》,载明、清《广德州志艺文志》
15.周叙景泰三年()《重修范文正公祠堂记》,载明、清《广德州志艺文志》
(作者系安徽省广德中学退休干部,中国老干部作家协会终身会员、中国诗词名家研究会终身理事、宣城市党史研究室特约研究员、宣城市历史文化研究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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