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六路从北宋中后期起,即为重要兵源地,在北宋国防中发挥重要作用。陕西叛将于南宋初年大量出现,无疑会对陕西带来巨大危害。陕西叛将降金原因各异,金军的攻伐和和招降是外部因素。
张浚对陕西武将政策的诸多失误和陕西失陷,两宋之交陕西六路军事力量薄弱与军队素质低下缺乏战斗力是陕西叛将出现的内在原因。作为宋金川陕和战中一股重要军事力量,陕西叛将降金后会对南宋局势有什么不良影响呢?
一、加速南宋陕西的失陷
陕西叛将出现后,积极为金军守城乃至帮助金军争夺陕西六路。建炎三年,南宋知延安府郑建充降金后继续任知延安府一职。南宋刘光烈军前来收复延安,郑建充向金军求援,大败刘光烈军。战后,郑建充因军功升迁为金节制司统制军马,随后改迁为京兆府路兵马都监。建炎四年三月,郑建充随娄宿金军参战,“败宋曲端于彭原”。
同年八月,南宋环庆帅臣赵哲率军收复鄜延,郑建充再次为金军夺取延安,“高昌宗据延安,为宋守,建充击之,尽复城邑。复知延安府事”。南宋知府州、威武军承宣使折可求以麟、府、丰等地降金后,致使南宋晋宁军守将徐徽言陷于绝境。金军围困晋宁军时,折可求随金参战。
建炎四年正月,折可求又随金将娄宿围攻宋将李彦仙拒守的陕州。陕州地势十分险要,为陕西东大门,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降金的宋人曾在金国国内称“南朝善战能坚守惟晋宁徐徽言、陕州李彦仙二人”,折可求参与对晋宁军、陕州的围困,加速了晋宁军、陕州的失陷,为陕西宋军带来一定军事压力。
建炎年间,金朝打算在中原再建一傀儡政权,“众议折可求、刘豫皆可立”,足见金人对折可求的宠信。富平之战后,南宋在陕西的抗金形势恶化,陕西叛将的作用更加凸显。建炎四年十月,南宋环庆统制官慕容洧举兵叛宋,进攻环州。
慕容洧拥兵过万,迫使陕西宋军在防御金军时从泾原路抽调兵力平叛,转移了宋军的作战视线,为金军占领泾原路提供了可乘之机。金军进入泾原后,南宋泾原帅臣刘錡被迫退守德顺军,泾原统制官李彦琪孤军难与慕容洧相抗,只得“遁归古原州”。
据守泾原路的宋军得不到泾原军主力回援,统制官张中彦、干办公事赵彬“遂遣人诣金军通款”。张中彦、赵彬降金后,刘錡、李彦琪所部处境更加孤立,致使金军顺利进占泾原和收降整支泾原精兵。泾原军在陕西五路中兵力最为雄劲,其归金严重削弱了南宋在陕西的抗金力量,使金军在陕西的军事力量得到明显增强。
张中孚等泾原军将领降金后,利用其在泾原军中的威望,竭力消除泾原军将领对金军的敌意。郭浒为南宋泾原路第八副将,在泾原军将领大多降金情况下,“独浒义不许,称病去。帅恶忌之,傅致以罪,下之狱,胁使俱降”,郭浒不从被杀。
朱友恭为南宋泾原路第一副将,他率所部“扞金人于华亭,数有功”,渭州失陷后,张中孚“许优进官秩,不肯从,更诋辱之”,被张中孚杀害。金军于绍兴元年争夺熙州,南宋熙州“统制官等遂以熙河降”,导致熙州沦陷。金右副元帅宗辅攻夺熙河、秦凤路期间,张中彦随金参战,“从下熙、河、阶、成州”。
金军由熙河还军经过秦州时,南宋秦凤路秦州弓门寨巡检王琦坚守不降,金人“立招降旗榜,改阜昌年号,众皆拜,琦独不屈”,被金泾原帅臣张中彦杀害。绍兴元年二月,南宋鄜延将李永琦降金,引兵攻夺宋将杨可昇据守的庆阳府。四月,金泾原帅臣赵彬出兵攻夺宋将赵澄据守的耀州。五月,“赵彬及金人合兵围庆阳府”。
在金军和赵彬围困下,庆阳府陷落,守将杨可昇降金。正是在陕西叛将的积极帮助下,金军才得以在富平之战后以不到半年时间迅速占领陕西,“张中孚、李彦琪、赵彬,相继降敌,遂犯秦州,又犯熙河,又围庆州,于是五路悉陷。”
二、危及南宋对四川的统治
伪齐时期,陕西叛将积极协助金与伪齐南下争夺四川。绍兴元年十月,伪齐南下攻宋,陕西叛将随即对川陕战区宋军发起进攻。十一月,伪齐秦凤经略使郭振“以数千骑掠白石镇”。绍兴二年正月,伪齐知河州白常率兵围岷州。
绍兴二年三月,宋金爆发方山原之战,史载:时陇州移治方山原,守将范综以散卒数千驻原上,金人所命陕西经略使撒离喝与叛将张中彦、慕容洧合兵来攻。陕西都统制吴玠命政及吴璘、雷仲救之。大战三日,焚其水寨。翌日,敌引去。方山原之战为川陕战区重要战役之一,从宋军在方山原的兵力看,宋军明显居于劣势地位。
在宋将吴玠派军援救下,慕容洧、张中彦对宋作战失败,但从“大战三日”可看出陕西叛将与宋军争夺方山原之时的激烈程度。绍兴二年十二月,陕西叛将随金军南下四川,“左副元帅宗维在云中,使陕西经略使裒五路叛兵,与伪齐四川招抚使刘夔入寇。”
战前,川陕宋军兵力部署情况为:熙河路统制官关师古军两万在洮、岷一带拒守,川陕宣抚司都统制吴玠军在和尚原一带,川陕宣抚司参赞军事刘子羽驻守兴元府,金房镇抚使王彦八字军屯驻金、房州等地。为避开吴玠部与关师古部,金人命伪齐秦凤帅臣李彦琪“驻秦州,窥仙人关”,牵制吴玠宋军,“而大军由商於驰入”。
金人此举使吴玠难以摸清金军动向,未能及时出兵援救王彦,致金军占领南宋商州、金州、洋州。金军攻至饶风关时,吴玠才率部赶来对金作战。饶风关为川陕咽喉要地,其得失直接关系到四川的安危,然而在宋军与金军激战饶风关的关键时刻,吴玠部壕寨将“走降金虏人,告以虚实”,金军由此改变进攻策略,绕至饶风关后偷袭兵力薄弱的南宋统制官郭仲部,进而“承高下阚饶风”,饶风关失守。
可见,吴玠部壕寨将泄露南宋军情是导致南宋饶风关失守的重要原因。饶风关失陷后,宋军被迫撤出兴元府,“四川大震”。金军以张中彦任兴元尹,使其招抚流民,为金守城,防范宋军来攻。绍兴三年四月,张中彦在金与伪齐军队北撤后弃守兴元,改任伪齐秦凤帅臣,从而与川陕宋军在前线相持。
金与伪齐军队撤退后,川陕宋军相继收复在饶风关战役丢失的城池,然而张中彦、李彦琪等陕西叛将乃至壕寨将无疑在金军此次南下争夺四川的战役中发挥重要作用,对川陕宋军带来严重危害。绍兴四年二月,陕西叛将再次随金军南下四川,“金人四太子自领北点刷甲兵,前来凤翔府,聚集诸路签军、叛将,取道攻取和尚原,决谋入川作过。”从“聚集诸路签军、叛将”可知,参与仙人关之战的陕西叛将数量众多。面对数倍于己的金齐联军,宋将吴玠向金房镇抚使王彦、熙河路总管关师古求援,结果却是“时师古已叛,彦亦不至”,吴玠在战场上一度承受巨大军事压力。绍兴五年二月,川陕宋军北上收复秦州。秦州属秦凤路,为秦凤、熙河、泾原路重要军事屏障,其得失对金与伪齐能否有效控制三路干系重大。
宋军收复秦州前,伪齐知秦州胡宣拒绝宋军的劝降,极力抵抗,使宋军遭受一定损失。宋军收复秦州后,金右都监撒离喝与伪齐熙河经略使慕容洧“欲犯秦州”,威胁到宋军对秦州的防守。
绍兴五年,南宋诏川陕宣抚司在永康军、威州、茂州设置榷场,以换取西部蕃族的马匹。南宋提举买马官赵开认为:“三郡蕃部……去成都最近,所以道路更不开广,令人马通行。兼威州后蕃有路,接连熙河蕃部,切恐茶货转至,后蕃蹋开生路,引惹边事。”宕州、威州、永康军处成都府路西北方向,与熙河路之间隔有吐蕃诸部。
赵开认为在三州置榷场会开发熙河与成都的交通路线,危及到成都的安全。南宋川陕宣抚副使邵溥进一步指出:“探报慕容洧常有窥伺叠、宕州,窥犯川蜀之意,虽未悉虚实,不可不过为提背。”宋将关师古长期拒守熙河与伪齐熙河帅臣慕容洧交战,关师古降齐后,慕容洧得到洮、岷二州,辖区有所扩充。
从邵溥的话中可以看出慕容洧有夺取四川的想法,在三州设置榷场虽可解决军马来源,却会为慕容洧开辟进入四川的路线,从而危及到南宋对四川的统治。川陕战区为南宋三大防区之一,关系到南宋政权的安危,陕西叛将助金攻宋不仅加速了陕西沦陷,还危及到南宋对四川的统治,进而对南宋西北边防产生严重危胁。
三、总结
宋室南渡后,陕西地方武将势力不断增长,“以文驭武”的政策难以奏效,文臣武将间的矛盾在陕西六路更加突出。南宋主战派代表人物张浚入陕后,虽一心抗金,却使陕西原本就存在的武将间矛盾、文臣武将矛盾激化。
在金宋军事较量金强宋弱的客观形势下,陕西叛将不断出现。陕西失陷后,陕西叛将大量产生。作为陕西六路一股强大的军事力量,陕西叛将的存在加速了陕西的沦陷,危及南宋对四川的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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